工作环境中的福利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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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Uli Gwinner的采访在Steelcase北京办公室进行，我们都坐在Steelcase于2013年新推出的Gesture椅子上。待我落座后，Uli问我坐得是否舒适。我之前已经在发布会上试坐过，知道它能够根据人们使用不同电子设备的9种姿势来进行调整。现在Steelcase的很多员工已经选择这款椅子作为办公椅，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向我展示PPT时，Uli又让同事拿来了一款轻便的笔记本桌，他向我展示如何灵活调整高度，让使用者在沙发、办公椅上都能够自如的放置笔记本和平板电脑。这款桌子的体积很小，不用时可以方便的收纳到沙发底下，节省空间。

Uli是德国人，自2000年起加入Steelcase，现任亚太区总裁。Uli说：“我们为自己设计的产品而感到自豪，而这些产品给人们带来的不仅是人体工程学层面的舒适度。”回到我们采访的主题“员工福利”，Uli认为，福利（Well-being）是一个整体的概念，包括身体、心理、认知与社会等不同维度。这些维度相互交织，使得“福利”的体验具有多重性。他特别强调了“关系和联接”的重要性。每一位职场中人都要处理和工作、同事以及家人的关系，以取得个人责任和职业责任，以及工作和家庭的平衡。人们通过对工作和家庭的贡献得到自我实现，获得意义感。同时，我们生活在一个互相联接的世界当中，让联接更加便捷，可以让人们的生活更美好。

    Uli向我呈现了一组数据：人们每天平均花在工作的时间为36%，比人生其他事情花的时间都要多。有了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设备后，在下班回家后很多人也要工作。多数人睡在离手机的两米半径之内，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手机查邮件。因为移动技术，人们的工作和生活的联接更为紧密，但工作方式却变得更为自由。这里所说的“自由”，指的是人们可以去滑雪、远足，在身体上放松，同时通过各种数码设备，随时进入工作状态。

    Steelcase的产品理念是“观念引导设计”，目标是能够为人们创造更好的工作环境和工作体验。如果能够增加人们在工作中的投入程度，就能产生不可估量的经济价值。人们快乐工作，企业也能创造更大价值，员工会获得更大的成功。反之，工作环境中所导致的身心问题，对个人和企业都会带来极大的损失。比如肥胖问题，平均每名超重者将增加43%的医疗开支，同时他们个人在工作中行动迟缓、差旅负担加重。缺乏运动是肥胖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很多公司都鼓励员工多走动，而不是成天坐在椅子上。Uli介绍说，在德国，由于工作压力过大所导致的耗损综合征（burnout syndrome）正困扰着很多企业和个人，患病员工将带来50%的医疗开支增长，同时不得不进行长达半年以上的休假治疗，给企业、个人和家庭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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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Steelcase和盖洛普的联合调查发现，“出勤主义”（Presenteeism）正成为企业效率和员工福利的隐形杀手。（在员工层面，出勤主义指的是不论生病还是其他原因，员工照常上班但不能投入工作。在雇主层面，它意味着无论员工的工作效率如何，老板都要求员工出勤。）调查结果显示，全球三分之二的受访员工表示，尽管他们出勤，但却没有投入工作。在中国，这个比例还要高于全球平均值。员工的压力直接影响其工作的投入度，特别是那些故意不投入工作的“混班族”，他们给企业带来的损失比缺勤员工还要大。他们通过闲聊、抱怨将负面情绪传导给其他员工，降低士气和团队效率。

    因此，在飞速变化的经济背景下，企业为员工提供减压、投入工作的环境，成为一项重要使命。在设计产品之前，Steelcase对于职场的压力源进行了深入研究。研究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方式，当被迫按照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方式工作时，就会产生压力。比如在同一个办公室当中的老年人和年轻人的工作方式不同。年长者喜欢正襟危坐，偏爱面对面交流；年轻人则姿势随便，喜欢用邮件、手机联系。不同年龄、不同族群和不同性别的人都有各自偏爱的工作方式。Steelcase对全球多个国家进行了“文化密码”研究，列出了各国职场当中的文化特征，这些文化特征导致人们在工作时的偏好不同。比如在印度，人们都喜欢坐着，不愿意站起来。而在北欧，人们喜欢多站着或者走动。企业管理者需要体察这种变化，尽可能让每个人按照自己的方式工作。特别对跨国公司而言，解读文化密码对于工作环境的设计尤为重要，因为它直接影响了不同国别、文化的员工的沟通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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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的另一趋势是人们越来越多的小群体中工作，也就是“we-work”。工作安排中有越来越多的小组讨论、展示和会议，这对办公空间和各种设备的使用提出了更复杂的要求。如果小组工作产生不便，也会给员工带来压力。比如一组员工围坐在沙发上正要讨论，但是却没有放笔记本和平板电脑进行展示的空间。再如，很多员工经过长途旅行出差到总部和分公司，到达之后却发现订不到会议室，甚至没有地方工作。这些都要求对工作空间进行整体设计和布局。Uli向我展示了一个Steelcase设计的办公室范例：一边是有长方形办公桌和椅子的区域，可以使用笔记本电脑，进行专注的案头工作；另一边是沙发区域，设有可以书写和演示的茶几，方便小组讨论。此外，还有特别为出差员工设置的办公位，方便他们和同事、家人进行联络。

    Uli总结认为，好的工作环境，应该让员工在以下三个方面有选择和主导的权利：一是工作位置（座椅位、沙发位等等），二是工作姿势（坐着、走着、站着等），三是工作方式（在家办公、视频会议、电话会议等）。来自Steelcase上海办公室的员工介绍说，在Steelcase，没有打卡和考勤，公司给予员工充分的信任。没有固定工位，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进行工作。个人物品可以放置在一个类似行李箱的小柜子里，自由移动。Uli特别推荐了Steelcase的咖啡间，在全球所有的办公室，咖啡间都是开放式的，让员工可以走动、交流，在工作之余进行放松。

    2013年，Steelcase公司入选美国《财富》杂志“全球最受赞赏公司”。对于那些准备改善办公环境的企业，Uli建议他们首先了解员工对工作环境的需求和所遭遇的问题。同时确立企业文化的目标，让办公环境的设计和企业文化保持一致。最后，制定实施的战略和路线图。基于自身对中国市场的了解，Uli认为，很多中国公司的工作环境还是体现出了等级差异：老板往往在办公楼的顶层，坐拥很大的办公室，而基层员工只能在格子间里埋头工作。他认为，这一趋势正在改变。高素质人才的稀缺，正在倒逼企业管理者用各方面的“福利”来吸引并留住人才，其中办公环境的改善，会让管理者花费更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