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性:百年桩子 在工业化时代,“互换性”首先出现的行业是国防Qiang械。当时士兵的长Qiang都是手工制造。一Qiang一造,不同人造出来的Qiang也不一样。不仅仅制造费时费力,而在战场使用的时候非常难以维修。一个零件坏了,整个Qiang就废了。在1800年前后,搞纺织机械的惠特尼,提出了“可互换零件”的概念,大大加快了Qiang械的制造步伐,这是一个对质量科学发展影响深远的概念。200多年之后,这个概念依然像扣动扳机之声,清脆环绕耳边。 伊莱•惠特尼 ,美国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的一位发明家、机械工程师和机械制造商。他发明了轧花机,还联合发明了铣床,在当时美国可能要与法国开战之际,受美国政府的委托,惠特尼需要为美军供应10000至15000支步Qiang。他按照Qiang支零件的尺寸设计出一套专门器械和流程,能让一般工人操作这些器械,分工生产不同的步Qiang零件。 用这种工艺流程生产出来的零件尺寸及公差均一,任何零件皆能适用于任意一把同型号的步Qiang,只要将它们组装起来便可成为一支完整的步Qiang。不过惠特尼对军火生产并不是非常热心,他把主要精力投放在市场行情愈见看好的轧花机的生产和推广上,甚至为了轧花机生意而屡屡拖延军火的交付。直到后来为了改善与政府的关系,惠特尼将政府代表请来进行可互换零件的展示。他在观众面前把一些造好的Qiang支全部拆散,然后随便从中取出零件就组成了一把完全可用的步Qiang。而在当时流行的工艺是,每一把Qiang由头到尾皆由一位工匠打造,同型号的每一把Qiang的零件都无法互换。惠特尼的创新表现让在场的政府代表佩服不已。 工程师的创新在当时的美国是大受欢迎的。惠特尼的可互换性以戏剧化的方式,引起人们对质量的注意。而另外一个质量特性,则直接在人们心田中“炸开”一席之地,那就是“可靠性”。法国科学家逃难到美国而建立的杜邦企业,给美国炸药行业,带来的不仅仅是黑火药,而是生产质量。杜邦的火药是可靠的,想让它爆炸就爆炸,不想让它爆炸就不爆炸,这样的火药自然受到了全联邦的重视,连美国第三任总统杰斐逊都写信感谢杜邦提供的炸药用于安全的开荒。 尽管到后来,惠特尼并没有如期完成军方的1万支步Qiang的订单,然而零部件的互换性所引起的规模化制造与质量体系,已经如突然打开窗户的暗室,光线照亮了整个房间。 真正将“可互换性”变成竖起来的灯塔的,则是来自美国马塞诸塞州的斯普林菲尔德军工厂。最让人吃惊的不是这里的Qiang支,而是它的方式。经过严格的标准化,部件可以相互替换,这是在1851年伦敦世博会上展览的美国产品,给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这引起了当时仍然是制造帝国的英国的注意,英国人将这种“高可替换性零部件”的制造新方法,命名为美国制造系统 。“美国制造体系”得以确立,根基就是“可互换性”的大规模制造,而它的副产品就是“稳定的质量”。这就自然地回答了“工业化,何以大规模化”的问题。 而质量,则以“互换性”和“可靠性”的形态,第一次呈现自己的尊容。这让制造界叹为观止。而在后面漫长的制造岁月,事实证明了质量是一个善于遮掩面纱的天使,人们还需要更多的锤炼,才能看到更加多样化的质量面孔。 质量,通过测量而变成一门显性的学问。这让检验成为质量的终身仆人。检验部门,也成为一个工厂的标配。这是一个流传至今的古老传统,很多企业已经忘记了二者的关系,而误将检验等同于质量。测量就价值增值而言,其实是无用功,因为检查本身并不会改变产品质量。没有质量意识的领导,会错将仆人当主人。质量别有其它出入口,而检验只负责警告。 璞玉:贝尔制造 质量是璞石,好企业才能润玉含金。一个好的企业,会将质量尊为科学之道。而质量科学,就得益于伟大公司的雕琢。 在20世纪上半个世纪,有线通讯乍起,空间被时间以电流的速度极度压缩。人们的注意力开始永久性地脱离了目之所及的范围。而贝尔电话,则成为时代的宠儿。西方电气,作为贝尔电话公司的硬件制造部,自然成为制造时代的忙碌者,大量的产品需要制造,而萌芽中的现代质量则在每台机器、每部电话上,呼唤科学家。璞玉待琢。美国三位质量大师,在这里应声入堂。 休哈特是贝尔电话老人,从1918-1956年都在贝尔电话和西方电气公司工作,而朱兰从1925-1945年工作了20年,戴明则在1925-1927年有过停留。某种意义上说,学者朱兰和戴明,也是工程师休哈特在质量方面的学生。气场激荡,人象万千。1924年,在霍桑工厂检验部的休哈特,发现面对巨大的产品数量,靠全检来保障“一致性”是无法完成的。于是在英国学者的基础上,休哈特提出了划时代意义的《控制图》的质量控制办法,从产品中抽样进行检验,把检验结果按时间做成折线,从变化趋势来判定产品一致性是否出现了问题。这种方法成为质量统计学的开山之作,也一统后来的现场质量工程的江山。这种影响,至今犹在。 而戴明在“休哈特循环图”的基础上简单修改而形成持续提高质量的PDCA环,后来经日本发扬光大。但这个质量环发明的桂冠,也就直接挂在了戴明的头上,甚至称为“戴明环”。历史有很多张冠李戴的细节,来不及校正。 为什么质量的革命性理论,会诞生在西方电气公司的霍桑工厂?这在企业管理史上,有着另外一段传奇。 泰勒科学主义,对于科学劳动起到了决定性的意义。但它在工人身后掐着秒表计算效率,未免让人觉得这是以一种对员工的压榨,人不过是机器零部件的一个环节。而西方电气公司的霍桑工厂,则揭开了工厂机器喧闹声所掩盖的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人与人之间的相互行为,比泰勒主义的精确动作计量法更能够提升的效率,影响力更大。就在戴明离开霍桑的同年,哈佛大学教授梅奥进驻了工厂,进行工人的行为研究。这一研究,直接导致了“行为科学”的学科。一名员工是心花怒放,还是忧虑重重,其实比机器效率要重要得多。而这对于产品质量,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梅奥主义,还是泰勒主义,在后续的企业管理史上,也各自形成了两个巨大的流派和山头。 霍桑工厂是当时最有名的工厂实验室,它进行着产品和精神的双重实验。那些大师之间的交流以及优秀的制造实践,诞生了美国最有影响力的质量丰碑。霍桑工厂实验,催生了后来影响力巨大的管理学派“行为管理学”,而且诞生了三位质量巨匠,真的是一个奇妙的隐喻:质量思维来源于人性的观察。这种隐蔽的人与人、人与机器、人与产品关系,对质量而言,直到今天,仍然很容易被企业家们所忽略。 不妨说,质量是水,企业是一个容器。好的质量观,需要一个优秀的企业来承载。如果容器有缝隙,那么再多的水也是难以留存。企业想卓越,质量要富养。而有意思的是,美国不少质量大师都很高寿,休哈特76、戴明93岁、朱兰104岁、“全面质量控制之父”费根鲍姆94岁。三位平均寿命92岁。对于质量人而言,这可真是一个好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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